金樽清酒斗十千

骑士与龙的结局。是BE，提示一下。

把这个故事结束，是很简单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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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Calmy被一种沉闷的撞击声惊醒。

有人说话。他一时有些模糊，挣扎着坐起来却感到头晕目眩于是只好停下。橙色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Calmy这次听清了一些。“它出来了！”“带出来了！”“快去……”

门被打开了——刹那间Calmy以为是Sin——“来吧，孩子，骑士希望你见证，愿神保佑他。”铁匠说。Calmy想到了什么但不敢确认，他弄明白了自己在看林人小屋而不是古堡里，于是疼痛——暂时被遗忘的疼痛——再一次填满了他的身体。“见证什么？”他喉咙干涩，但还是忍不住问。铁匠眼神怜悯，Calmy想起他曾来看望父亲并给小时候的他带来各种玩具，“你会好起来的，巫师说过了，没关系的。”

他几乎无意识地站起。腿上一阵刺痛，Calmy踉跄一下想起是昨晚留下的伤。铁匠摇了摇头，“你会好起来的。”他重复说，转身出门去等着Calmy跟上。

“可怜的孩子。”Calmy听见他小声叹。

为什么这么说？

Calmy压下不安，或者说他已经几乎麻木，跟着铁匠走向空地。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站在中间，见他来转过头来。

“Calmy！”伍德扬起笑脸，Calmy看到他的骑士朋友手中的剑闪闪发亮，“我亲爱的朋友……你受苦了。巫师已经向大家解释了一切，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什么叫我会好起来？从什么中好起来？Calmy摇了摇头，“解释什么？”

伍德也露出了和铁匠一样的怜悯表情，Calmy忽然有所警觉——“那龙对你所做的事……它把你囚禁了太久，还有那个契约……我会帮助你的，以骑士的名义发誓。它会付出代价的。”

Sin。Calmy皱起眉倒吸一口气，他看到了他，他怎么能一直都没有注意到。Sin正跪坐在一边，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握着缩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他深青色的翅膀满是创伤，手被锁在背后——他没有抬头。

“‘他’。”Calmy听到自己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是‘他’，伍德。如果我必须和你解释的话，Sin没有做过任何……”

“你被它迷惑了，年轻人。”

Calmy认出了这个声音，抬起头惊奇地看向戴兜帽的人，那人接着说着，“龙不会产生任何人类所赞美的感情。它们贪婪，残忍，狡诈，并且怙恶不悛。我相信它用某种手段让你产生了错觉，并签订了那契约。这自然不是你的错，你以后也会明白的。”

“您从来不会出错，巫师。”伍德道。

那天晚上和Sin说那些话的人。Calmy想，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Sin。‘你知道不这么做的后果……’要求Sin向来这里的骑士提供龙鳞的人，就是这个巫师。“不是这样的，我可以……”

“伍德。”巫师打断了他，“开始吧，你的朋友不会立刻醒过来。”

伍德点了点头，向Calmy笑了笑，“你会明白的。”他说，扣下了头盔的护甲。

“放开它吧，巫师。”伍德说。人们的交谈声变成了小声地期待。

Calmy下意识地看向Sin，后者正站起身来，巫师解开了他手上的桎梏，但他脖子上的铁链没有松开。Sin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他只是看着伍德，安静地垂下双手。人群自觉地散开一些，Calmy被铁匠拽住手腕被迫向后几步，这时Sin转过头来。

不。Calmy那一瞬间仿佛被那双黑夜般的眼睛窒息。不，不，不可以。他几乎痛呼出声，那双眼睛中无尽的疲惫像海一样向他涌来，就像听见了话语，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中所感受到的一样，这双眼睛的凝视……Sin在看着他。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照顾好自己。”

他根本没有准备反抗。

Calmy跨出步想冲上去却被铁匠拉住，手腕生疼。“伍德！”他叫那个蓄势待发的骑士，“不能……”

然而伍德似乎视此为鼓励，大喝一声抄起剑冲上前去砍向Sin。Sin侧身躲开后退几步，眼睛再次看了看Calmy。

他张开了翅膀，仿佛一阵狂风，人们不由发出惊呼后退一些，Calmy过于激烈的挣扎让铁匠不得不抱住他的腰才防止他冲入战场。而伍德毫不畏惧，再度上前，刺出的剑被翅膀挡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深蓝色的血液飞溅出来，Sin没有出声。

“别动，孩子。”铁匠沉声道，几乎是威胁地，“你会明白的。”

“不行……”Calmy掰着他的胳膊，“Sin会……伍德！”

没有人说话，碰撞的声音夹着伍德的怒喝不间断地响起，在一声沉闷的剐蹭之后，伍德的剑终于刺入了Sin的肩膀。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明明谁也没有伤害，明明只是住在那里，只是活着而已。

Calmy呻吟一声，剑挑出肉体的声音残酷而安静，Sin后退几步，下一剑扎进了他的大腿。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Sin随着剑的抽出跪倒在地上，不平稳的喘息夹在秋季号哭的风里。铁匠几乎要把他勒窒息了，Calmy揪紧了自己的头发。“停下！！”

“Calmy。”

这声音沉稳而有力，而它来自跪在地上的，气若游丝的龙。

不。

Calmy看到那双眼睛。他意识到自己在颤抖。

不。不，不，不。

“我会杀死它，”伍德冷声道，举起剑，“刺穿它的心脏，把你从这邪恶的契约中解放出来，我的朋友。”

他挥剑。龙人类形态的身体被贯穿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撕裂般的疼痛让Calmy仿佛被扼住喉咙，黄昏暖橙色的阳光让从剑尖滴落的血显得不真实。骑士的盔甲发出嗑啦嗑啦的声音，风湮灭在树林的另一端，有鸟从头顶上飞过。

Sin向他微笑起来。

骑士抽出剑，脚蹬在龙的肩膀上将他放倒，巫师宣布仪式结束的声音像是从亿万光年远传来，在人群欢呼起来时Calmy感到铁匠松开了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正无法自制地流着泪。

Sin。

他发不出声音，黑暗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或许你愿意和我相处？”

14

人群已经散开了。

Calmy意识到这个事实，他起身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铁匠的衣服。初夜的清冷让他打了个寒战，铅灰色的云塞满了树叶间的天空，血液的气味显得刺鼻。

Sin。Calmy想起，赶紧看过去——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Sin。”Calmy庆幸自己发出了声音，他挪过去，将龙的身子翻过来，拨开他额前的头发。

冰凉。

Calmy战栗起来。

Sin曾经温暖的体温已经没有了。他像夜一样冰凉。

Calmy感到意识一瞬间的模糊。他看到Sin身上的伤口，右胸口那道刺目的深蓝像是某种符号。他颤抖着触碰怀里人的脸颊。冰凉，刺骨的冰凉。这是尸体。这只是一具尸体了。

Calmy无意识地呜咽一声，开始拼命地拆拽Sin脖子上的铁链。他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铁链松开的声音像是山崩地裂，清脆的撞击声，Sin身上长出鳞片——风起，树叶窸窸窣窣地呢喃着——他恢复了龙的样子。

Calmy抬手，犹豫，终于放在了龙深青色的角上。

“只给你摸。”

他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抽泣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死了，他死了。

Calmy痛苦地哽咽一声。

他死了。

像有石块堵住了胸口，Calmy蜷缩起身体，把脸贴在龙的面颊上。

风止。淅淅沥沥，下雨了。

脚步声。

头上的雨被挡住。但Calmy不想回头，他感到空白，那种剧烈的疼痛之后的空白，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带走了。他掩着面。

“……我很抱歉。”

女性的声音。Calmy感到熟悉，但没有回答。

“你会生病的。”姑娘接着说。

是来过古堡的医生。Calmy想起来了。他抿了抿嘴唇。

“没关系。”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不由有些恍惚。

“有关系的。”医生听上去蹲下了身，“他不是也说了，你至少要照顾好自己吧。”

Calmy没说话。医生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温度让他颤抖一下。“孤独可以抵抗，”她轻声说，“但也可以相处。他也说‘足够了’吧？”

“让他休息吧。”

Calmy抬起头。医生浅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神色柔和。Calmy想起Sin眼中的疲倦，疼痛再一次抓住了他，但这次是暖和的。医生试探地伸出手，他没有拒绝，于是这个拥抱如此的轻柔，Sin尸体的冰冷之后，温暖让他几乎再一次流出泪来。

“我叫Eve。”医生道，声音近乎耳语，像Sin安慰他的语气，“好好活下去吧，Calmy。”

Calmy犹豫一下抱住了Eve，他忽然感到无比的疲惫。

15

“看林人……该怎么称呼你呢？”“叫我Calmy就好。你要去这儿对吗？”“对……对。”“那正好，我的朋友要去那里出诊，我们可以一起走。”“那太好了……那个，Calmy先生，听说这林子里，有龙住过的古堡啊，那里面有什么吗？”

看林人向旅行者笑了笑，他蓝色的眼睛像海一样剔透。他一定经受得了所有的苦难。旅行者想。

“那里啊，”看林人说，“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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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Eve串门儿是我的恶趣味【。】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你以为会有复仇吗？会有巫师跪地求饶情节吗？太天真了！当然可以说这是一种消极：对于无法触及的层次，还是算了吧。

巫师是上司？……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