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清酒斗十千

Rogers和Jill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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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s遇见那个女孩儿是在初秋，银杏的叶子颜色簌簌地开始变浅时。

那时她缩在公园的景观桥下，把旅行斗篷当被子裹着，在傍晚的阳光下微弯着眼睛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她的斗篷有些灰尘，但整体上来说并不像是常年四处游荡的流浪汉，更何况她看上去还没成年。

也许是离家出走的吧。Rogers这样想，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对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个年轻女孩他着实不能说服自己不去照顾一下。

“醒醒。”他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怎么睡在这儿？”

女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眼神才聚焦在他身上。“你好……我叫Jill。”

我没问你名字。Rogers想，她警惕性太差了。“回家去吧，睡这儿会着凉的。你父母也会担心你。”

自称Jill的女孩看上去清醒了一些，Rogers看见她明黄色的眼睛，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我是旅行来这里的。”她回答，“我的父母在很远的地方，他们现在也不会担心我的。”

“别赌气。”Rogers基本确认了她应该是和父母闹矛盾跑出来的，“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孩子的。”

Jill又眨眨眼睛看着他，视线并不闪躲，像动物的幼崽一样好奇而愉快，她笑起来，言语礼貌，“谢谢你。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独自一人。”

看上去是劝不动了，Rogers直起了身，“至少找个暖和些的地方休息。”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钱来放到女孩手上，“那边有个旅馆。”

他转身向家走的时候，想起了上衣内侧口袋里的那张照片。如果Granger还活着，应该和她差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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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s第二天穿过公园去买生活用品时，Jill正和一个小孩在堆沙堡。那个孩子他见过，是经常在这里玩的，Jill好像给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正对着沙堡发出清脆的笑声。

Jill也看见了他，于是她回头对孩子说了什么，孩子向她摆摆手作别，她向他跑来。Rogers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该站在原地等她吗？还是装作不认识？他想起上一次有人向他这样跑来时他是立刻就端起枪的，于是赶紧压抑住了这个想法。这时候Jill已经到他面前了。

“先生！”Jill向他笑着伸出手，他看到那上面放着他昨天给她的钱，连褶皱的样子都没变，“谢谢你的帮助，不过我昨晚找到了休息的地方……还给你。”

Rogers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下来。“不用谢。”“您是去做什么呢？”“买点东西。”“啊，我可以一起去吗？”Jill眼睛里立刻有了希冀，她的情绪基本都是直接就洋溢在了脸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我到现在还不太能搞懂你们现在的货币体系……”

外国人？但发音很标准。Rogers猜想，但并未表现出来，“……可以。”“那太好了！”Jill抓着斗篷的几个搭扣跟上来，“还害怕您不会答应呢……！我叫Jill，怎么称呼你呢？”

她有一种让人容易信任她的力量。Rogers忽然这样想，于是警惕立刻充满了他的身体。他看着Jill，后者因他没有回答而显得有些疑惑，“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她说。

……啊，老毛病。Rogers强迫自己放松，“Rogers。”他回答，按年龄她都应该叫他叔叔，“我不太健谈，小姑娘。”

“没关系。”Jill轻声回答，她的斗篷刚才没解下来，膝盖以下的布料上沾着许多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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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主乱七八糟的要求经常让他感到厌烦而无可奈何。Rogers听着电话那边天马行空的说着，心里盘算着有多少是确实能完成的。

到底还是要讨生活，他退役很久了，还属于“被遗忘的”那种。

Jill看上去确实是来这里旅行的。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同行的人或者和别人有任何联系，看上去确实像她说的，“是独自一人”。Rogers很奇怪她的父母在做什么，但他也无意去深究。Jill大多数时候都在问他一些关于这个小镇的问题而不常谈起自己的事情，Rogers不是那种轻易对别人的过去产生好奇的人。

“还有啊，老伙计，”雇主那边继续说着，“后天我要出去一趟，得你来。”

Rogers应了一声，那边就先挂了电话。

“他是个怎样的人？”Jill问。

普通人会说什么事吧，她总是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很有钱。”Rogers想了想，“脑子很活。太活了。”

“是个很有趣的人吧。”Jill笑着说摆着腿，“真想认识一下啊。”

她也总是在期待着认识各种人。

“我后天就走了。”Rogers掏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收了回去，他听说二手烟对青少年尤其不好。

“诶？”Jill眨眨眼，“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Rogers答。Jill想了一下，“我的时间还够，”她最后说，“我会等你回来。”“等我干什么？”Rogers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你不回家吗？”

这次的停顿有些长。“……这具身体的家在另一座城市。”Jill小声说，“我的家……在更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

Rogers回头看看她，第一次没有和那双明黄色的眼睛对上视线。秋季清冷的风把她略长的鬓发吹起，Rogers看见她身后的天空上一颗星星黯淡地闪烁。

他沉默一阵抬手解下了自己的围巾，越过旅行斗篷的帽子给她围在脖子上。Jill疑惑地看着他，Rogers尽量不显笨拙地给她整理了一下。

“既然用着这个身体，就好好珍惜。”他说。天气会越来越冷的。

Jill看着他，然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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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响的时候Rogers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枪。这一动扯开了随意包扎的伤口，但他无暇顾及，他紧盯着窗口的人影扣紧了扳机。

然后他逐渐借月光看清看见了那条黑色的围巾……那是Jill。他家在三楼，但那双明黄色的眼睛他确信无人能伪装。Rogers把手枪扔到了桌上倒在沙发上。“小姑娘，回家去。”他说，因疼痛而皱着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受伤了。”Jill只是轻声说，声音里夹杂着细小的喘息，Rogers眯起眼睛懒得再挪动一下肢体，“这和你没关系。回家去，忘掉这些。”

“你受伤了，Rogers。”Jill声音里带了强调，她在向这边走来，“让我看一看。”

“我没有要求你的帮助。”Rogers睁开眼盯着她，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或许这能让她萌生退意。

但Jill的眼睛更明亮，Rogers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此刻坚定得像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

“但你需要。”她说，“人类是很容易死掉的。”

他们又对视了一会儿，Rogers闭上了眼作为妥协。他感到Jill细小的手指轻轻在他腹部和腿部上摩挲，拆开那些脏兮兮的绷带查看血肉模糊的创口。Rogers没有出声，他有些尴尬，像一个父亲不小心被女儿撞见换衣服时那种感觉，疼痛好像变得有了些用处——它让尴尬减轻一些。

“你有医务用品吗？”Jill问。“那边右手的房间，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Rogers回答，听见她走过去又很快走过来，她包扎时候他睁开了眼，Jill表情专注，手没有颤抖。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去帮你清理一下楼道里的血。”Jill收拾那些拆下来的垃圾和沾满血的棉团时说，Rogers道了谢，于是她让他躺下走出门去。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Rogers睁开眼，正看见Jill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边的地上。他想说地上凉，但还是没出声。

“虽然子弹取出来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医院。”Jill说，眼睛又变得近乎天真的干净，“不过如果你不去的话，我愿意帮你买东西和换药。”

Rogers看到她手指上还有他的血迹，旅行斗篷放在茶几的角落上，但她还戴着围巾。他长呼出一口气，抑制住抽烟的想法舔了下嘴唇。

“小姑娘……Jill。”Rogers说，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你来自哪里？”

安静。于是Rogers知道Jill知道他猜到了。这话听上去有些绕，他听着Jill细索的呼吸声。

“……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女孩回答，声音安静而平和。

Rogers有些疲乏，于是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伤口隐隐作痛，但没什么所谓，他更想把这伤口代表的东西扔到脑后。

“别睡着，Rogers。”Jill这时小声说，“你这时候应该保持清醒。”

Rogers不由失笑，“好吧，小姑娘。想聊些什么？”

Jill轻笑起来，这声音像一只小鸟一样，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看着他。“我遇见过很多人。”她说，“人类总是那样复杂但又有趣……每个人都不一样。我从这具身体的家乡开始旅行，认识各种各样的人，有的抱有善意，有的不那么友好。”她把手套的边缘挽起来给Rogers看小臂上一道浅色的伤疤，“但每一个都很可爱。这里的任何事物都是，有它自己的特点，有它美好的地方，我很高兴来到这里。”

她轻轻拉住Rogers垂在沙发边的一根手指，Rogers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暖和的疼痛。他想起自己的女儿，Granger也喜欢这样拉着他。

“我很高兴遇见你们。”Jill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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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很复杂。”Rogers说。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要说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就是这硬得像石头的命。

“嗯……最主要的还是情绪。很多时候你们的情绪是混杂在一起的，很难分辨出来。”Jill头一次显出苦恼的样子，像孩子一样摸了摸额头，但很快又兴高采烈起来，“不过有一种快捷的方式，虽然有的可能还不清楚，但大部分也是可以走这个捷径感觉到的，很方便。”

“快捷一些的方式？”Rogers笑了一下，“那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

“嗯……”Jill看了看他伸出手。Rogers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有条件反射的警惕。她食指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放到嘴边舔了舔。

“你很开心！”Jill快乐地说，就好像他的心情也会影响她的。

Rogers小小的惊奇了一下，但还是对她露出一个略带无奈的笑。

“……以后这个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啊。”他回过头看着远方安静了一会儿说。Jill疑惑道:“为什么？”

Rogers想了想，“普通人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咦？！”“所以说。你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的不是吗？”“诶……他们没有告诉我！我以为……那这样……”

而且不友好的人可多了去了。Rogers这样想，夕阳在那边沉到了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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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s是个冷着脸的大叔，但他还是很温柔的喔:3

是在有意保护Jill的。也是第一个猜出Jill的身份的人。